明代死亡后，东林党都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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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股晚明时期崛起于江南的政治力气，有关“东林党”的讨论与非议，可谓贯串整此中国近古代史。那么，真实的东林党毕竟是一群怎样的人？在明末清初的年代海潮洗濯下，他们又各自做出怎样的决议？又缘何会在清初渐渐走向死亡？
何谓“东林”：
东林党的缘起与壮盛时期
提及“东林党”，天然要追溯到顾宪成兴办的“东林大会”。从明朝的政客体系看，仅做到吏部文选司郎中的顾宪成并不克不及算什么告捷人士。但在其崭露矛头的万历朝中期，来自南直隶的申时行、许国、王锡爵等人一度把持内阁，令出身无锡的顾宪成也随着飞黄腾达，致使于在卷入“国本之争”后，竟敢公开违逆上意，提名了浩繁为万历帝所厌恶的官员，终极削去官职、遣送回乡。
明代南直隶舆图。泉源/谭其骧《中国汗青舆图集》
但是，回到故乡无锡的顾宪成并未有所收敛，反而借偏重修宋代学者杨时以前讲学的东林书院之际，收罗了攀附龙、安希范、刘元珍、钱一本、薛敷教、叶茂才等懊丧政客，倡导了以讲学为名、非议朝政的“东林大会”。
由于只需“吐槽”、不必实践，“东林大会”很快吸引了浩繁的在野政客。而随着与会之人越来越多，“东林大会”也渐渐成为江南地区的言论中央，进而为庙堂之上的上心人培植和拉拢，渐渐构成了与“齐党”“楚党”“浙党”不相上下的“东林党人”。
江苏无锡东林书院。拍照/杨玉诚，泉源/图虫创意
终万历一朝，东林党人一度为沈一向、方从哲为首的“浙党”所克制，但在万历末年的政治乱局中，东林党人照旧瞅定机会，经过到场梃击、红丸、移宫三大案，帮助天启帝朱由校反抗郑贵妃，进而一度告捷掌控朝局。
但是，相较于好发高论的“东林党人”，沉浸于木匠的天启帝朱由校显然更乐意信任本人的亲信阉人魏忠贤。于是乎，魏忠贤及以之为首的“阉党”便成为“东林党人”拔之尔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天启四年（1624），左副都御史杨涟起首上书弹劾魏忠贤二十四条大罪，紧接着，大理寺左寺丞左光斗等七十余人相继对魏忠贤掀开弹劾。
朱由校坐像。泉源/台北故宫博物院
但是，这般气势浩大的政治攻势，终极被魏忠贤借助天启帝的保护伞轻松化解。随后掌控着东厂及锦衣卫的魏忠贤以收受行贿的罪名，将杨涟、左光斗等人捉住诏狱，以酷刑拷打至死。面临云云惨剧，看似同气连枝的东林党人一时分崩离析，不敢再与“阉党”正面抗衡。
心狠手毒的魏忠贤天然不会放过这些政敌，他命人撰写了一部名为《东林点将录》，将东林党中心成员与《水浒传》中的晁盖及108名俊杰逐一对应。但就在魏忠贤准备将其一扫而光之际，天启帝忽然病逝。由于天启帝膝下无子，终极由其弟信王朱由检继位，是为“崇祯帝”。
承袭着“仇人的仇人就是伙伴”的准则，急于扳倒魏忠贤的崇祯帝下场之后放纵重用东林党人，但此时的大明已在内忧外祸中根深蒂固，而东林党人虽名曰一党，却没有一个可以贯彻一直的政治大纲，终极也只能在大明王朝的一次次内斗中蹉跎光阴，直至“闯王进京”“清军入关”。
进退两难：
明末浊世中的东林党人
据后代统计，被魏忠贤列入《东林点将录》的109人之中，直接为魏忠贤及“阉党”所密谋的有16人。今后，在崇祯朝时为天子处决者为三人。而闯王叛逆军进军的历程中，被《东林点将录》编排为对应“云里金刚宋万”的“地魔星”宋师襄，于故乡耀州（今陕西省铜川市）被俘。曾任顺天府尹的宋师襄此时早已被免职，但其却坚持不降，终极被农夫叛逆军问斩于山西闻喜县内。
与宋师襄运气相近的，另有被《东林点将录》编排为对应“病尉迟孙立”的“地勇星”李邦华。作为东林党中少有的能吏，李邦华不仅在此前于九江告捷安慰了有叛变倾向的左良玉所部，面临闯王叛逆军的步步紧逼，也适时向崇祯帝提出了模仿永乐年间的旧例，让太子到南京监国；把定王、永王分封到宁静、宁国二府，让他们拱护两京等发起，而正是如此一个为大明操碎了心的东林党人，在闯王叛逆军进入北京后，选择自缢而亡。
《闯王进京》。绘/刘旦宅
但是，除了上述两位之外，《东林点将录》中便没有直接或直接死于闯王叛逆军的人物。此中，除了天启年间成书的《东林点将录》中很多人已在崇祯朝天然殒命外，很大一局部缘故还在于东林党人大多生存于江南，阔别明末农夫战争的中心战场。但是随着清军放纵入关，东林党人的好日子也很快到头了。
必需指出的是，史可法虽不在《东林点将录》所列的109人之中，却因一度对东林党首脑左光斗执弟子礼，而被视为东林党成员之一。但从崇祯帝自缢于煤山之后的帝位承继人选择上去看，无论史可法对否为东林一党，都不成制止地背负上本人恩师左光斗年代东林党所留下的政治包袱。
事先大明帝位承继者的主要人选有三个，分散是福王朱由崧、桂王朱常瀛、潞王朱常淓。无论从藩位上下、兄终弟及的承继排序照旧距离来看（朱由崧一块流亡，此时就在淮安），都应该由崇祯天子朱由检的亲堂兄朱由崧来承继帝位。但东林党当年在“国本之争”中反抗为万历帝立上任福王朱常洵为太子，在梃击、红丸、移宫三大案中又与朱由崧的祖母郑贵妃有太过歧，为此，事先的东林党魁、上任礼部侍郎钱谦益，经常往来于常熟与南京之间，到处游说包含史可法在内的朝野各派力气，试图以“立贤不立亲”的名义，回绝福王朱由崧、迎立潞王朱常淓。
内幕证实，福王朱由崧固然有所谓“贪、淫、酗酒、不孝、虐下、不念书、干涉有司”的“七宗罪”，但政治伎俩却比钱谦益要高明得多，就在东林党人放纵倡导言论的同时，福王朱由崧已然奥密派人联结了凤阳总督马士英及高杰、黄得功、刘良佐、刘泽清等四镇总兵，将军权牢牢地握在手中。
丢失了武装力气的支持，东林党所制造的多量言论刹时毫偶然义。只管出于均衡各派权利的目标，福王朱由崧登位为弘光帝后，仍任命多量东林党报答官，随着史可法由南京兵部尚书调任为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不久之后又出镇督师、渡江前去淮扬战场，东林党在朝堂立马丢失依仗。
史可法画像，取自1905.2上海《国学学报》。泉源/浙江图书馆《中国历代名士图像细览》
为了扳回弱势，东林党人随后高调到场了“大悲”“伪太子”“童妃”三大案，试图否定弘光帝的执政合法性，其后果却是手握兵权的朱由崧仍旧稳坐龙椅。东林党人却被此前投靠“阉党”的昔日同寅阮大铖克制得透不外气来。从某种角度看，假如不是清军敏捷南下。东林党人很约莫将遭遇远比魏忠贤年代更为严酷的政治洗濯。
正是由于大局部精力都被后方的党争所扳连，本身又指挥不动江北四镇的骄兵悍将，北上督师的史可法只能寄渴望于经过外交锋段，以所谓“联虏平寇”的名义，挑动清军与李自成、张献忠所部叛逆军的互殴，来为南明小朝廷攫取时间。但是，内幕证实，取得华北平原物资保证的清八旗，拥有着同时反抗农夫叛逆军和南明的才能。
张献忠叛逆图
清顺治二年（南明弘光元年，1645）四月，面临多铎所部清军，南明江北四镇望风而降，史可法固然严词回绝了多尔衮的招降，却疲劳保卫本人的家国，终极在扬州城头为清军所杀。消息传来，江南震动。五月初九，南京更直接向清军开城投诚。此前线才被阮大铖从刑部尚书的地点上赶完毕的东林党人解学龙选择投江就义。值得一提的是，《东林点将录》中被编排为“天满星”的解学龙对应的是“美髯公朱仝”。
与史可法、解学龙比拟，另一个就义的东林党人刘宗周便死得有些“拖泥带水”。刘宗周，字起东，是浙江绍兴府山阴县人。由于其弟子黄宗羲等人对他推许备至，流风所及，人们屡屡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只需刘、黄诸正人把握朝政，大明就有规复之望，但但是刘宗周虽治学严谨，却不善治国。
弘光政权创建今后，他自称“草泽孤臣”，整天弹劾前线军校：如淮抚路振飞把家属送出城外是倡逃，“可斩也”；高杰、刘泽清率军南逃“可斩也”，俨然是一番良臣将领的气派。但面临清军南下的铁蹄，包含其学生黄宗羲在内的浙江各地绅衿开头起兵反清时，他却选择了绝食自尽。后代史学家评价说：“（刘宗周）终身好名，与其说他是以身就义，不如说是以身殉名。从降服者的清朝来说，天然最欣赏这种楷模人物。”
刘宗周行草《桃花源记》
水凉头痒：
东林党报答何选择降清？
听说，在一切他杀的办法中绝食最为痛楚、也最必要毅力。固然刘宗周的就义并不地道，但毕竟要比号称“东林党魁”的钱谦益要坚决得多。别史《恸余杂记》纪录：“豫王（多铎）南下江南，下令剃头。南明大众对此议论纷繁。一日，钱谦益忽然说：‘头皮痒得凶猛’，忽然出门而去。家人以为他去用篦子篦发。不一会儿，剪了头发，留着辫子过来了。”时人有诗“钱公出处好胸襟，山斗才名天下闻。国破重新朝北阙，官高仍旧老东林”。
固然站在钱谦益的态度上，我们也不难了解他的优柔寡断。毕竟，他自称吴越武肃王钱镠及宋代名臣钱惟演的后代，其家属世居常熟奚浦，构成赫赫出名的海虞钱氏，可谓富甲一方。四年前，59岁的钱谦益更以大礼迎娶23岁的名妓柳如是，今后长时与娇妻在虞山的“绛云楼”中念书论诗。这般清闲快活，谁又肯容易言死呢？
大概是为了突出钱谦益如此的名士风骨还不如一个从良的名妓，史料中纪录柳如是曾劝钱谦益与其一同投水就义，钱谦益沉思无语，最初走下水池试了一下水，说“水太冷，不克不及下”，柳如是“奋身欲沉池水中”，却给钱谦益硬托住了。
固然，除了不舍娇妻之外，更紧张的是，钱谦益但是对大明王朝本就没什么情感。由于自万历三十八年（1610）考取进士以来，他的仕途便可以简便归纳为“出仕-罢官-复起-再罢官”的循环往复，而此中钱谦益天启、崇祯年间两次掌管浙江科举，更两次都产生了“科场作弊”。如此的事变搁在任何文士身上，恐怕早就对政界意气低沉，乖乖回家种地去了，但钱谦益却仿佛不以为意，只需一天然会便会上蹿下跳。
挖苦的是，弘光朝创建之前，钱谦益勉力怂恿史可法拥立潞王朱常淓，但在大局已定后，他又敏捷改换态度，上书为马士英树碑立传，在被任命为礼部尚书之后，钱谦益又投桃报李，力荐相反曾在东林党与阉党之间反复横跳的阮大铖为兵部侍郎，指望如此一个“政治变色龙”能有所谓“态度”和“风骨”，真实有些强者所难了。
幽默的是，《东林点将录》中钱谦益对应的是“天巧星荡子燕青”。钱谦益固然没有燕青那般的忠肝义胆，但上青楼听歌识曲、劝花魁从良嫁人的本事却不遑多让。由此可见，早在天启年间，魏忠贤等人便洞察了这位东林党魁的实质，可谓“看人真准”。
钱谦益画像，取自《清代学者像传》第二集，叶公绰辑，杨鹏秋摹绘。泉源/浙江图书馆《中国历代名士图像细览》
固然，钱谦益很快证实其之以是可以在历次政治风云中屹立不倒，除了可以敏捷跳转阵营之外，还在于自有一套规避政治打压的伎俩。降清之后，钱谦益很快便发觉清制度严苛，并不佳混，于是坚决称疾乞归，携柳如是前往常熟，时期虽一度被其他案件扳连而锒铛入狱，但在妻子柳如是的积极营救之下，照旧得以被无罪开释。
今后钱谦益外表上息影居家，但暗中与东北和东南方海上反清复明的权利联结。如顺治六年（1649），钱谦益曾致书南明桂王政权桂林留守瞿式耜，报告江南清军将领动态及约莫攫取横竖的步队。瞿式耜得书后，颇为冲动，上奏桂王说：钱谦益“忠躯义感溢于楮墨之间”。
顺治十一年（1654）温和治十七年（1660），钱谦益更两度试图策应郑告捷的北伐举动，并在郑告捷兵围南京后，慨然赋诗作《金陵秋兴八初次草堂韵己亥七月月朔作》等诗歌，歌唱抗清之师，直斥清廷“沟填羯肉那堪脔”“杀尽羯仆从敛手”。但是，随着北伐的失败，意气低沉的钱谦益也只能叹息“忍看末运三辰足，苦恨孤臣一死迟”。
钱谦益终极病故于清康熙三年（1664），享年83岁。在浊世中可以得以保养天年的确可谓不易。但作为一个政治人物，相较于东林党中另两位直接降清的大佬——房可壮、张凤翔，钱谦益大概并不克不及算是告捷。
在《东林点将录》中对应“天暗星青面兽杨志”的房可壮在清兵入关后，坚决率青州缙绅杀死大顺政权的益都县令，归降清廷，任大理寺卿，升刑部侍郎。顺治九年（1652）升左都御史，揭破了福建巡抚张学圣、宁夏巡抚孙茂兰等的贪污罪案。顺治十年（1653）病逝，赠少保，谥“安恪”。在《东林点将录》中对应“地丑星石将军石勇”的张凤翔相反在官运亨通，顺治三年（1646），起用为户部右侍郎，顺治五年（1648），改吏部左侍郎。顺治八年（1651），升任工部尚书，同年加太子太保。不久，致仕归里，卒年81岁。
房可壮撰《房海客侍御疏》刻本。泉源/中国国度图书馆
大概正是由于东林党人最初的了局不同，后代对其的评价也展现出南北极分化的趋向。民国时期，在“品德救亡”的活动之中，东林党人一度成为国度危亡之际、以品德拯救国度的代表。
但在周作人等作家看来，东林党却是祸乱天下的代名词：“明末东林党祸惨酷尤烈，竟谓天子可欺，九庙可毁，神州可陆沉，而流派体面决不成失，停止于亡国败家而不悔，虽曰气运使然，究不知是何存心也。”但其胞兄鲁迅却以为这一批评有失偏薄，还挖苦周作人好像一些“狷介通达的士医生”一样，还不如百姓可以混淆是非。
周作人和鲁迅两人看似在批评东林，但是都是在借古讽今。周作人真正批评的是那些他以为遗传了“痴颠顽疾的明朝人的子孙”，即事先的左翼文坛。而鲁迅关于周作人对东林评价的反驳，也是在维护左翼文坛及与之干系的文学团体。
在浩繁关于东林党的批评中，大概照旧乾隆帝的“盖有讲学，必有标榜，有标榜，必有流派，尾大不掉，必致国破家亡。汉、唐、明，其殷鉴也”刀刀见血。作为一个优点团体，东林党崛起于讲学，终极构成了“流派”。他们的尾大不掉一度将国度拉入败亡的地步，但也随着谁人放纵其提高强壮的政权的倒台，东林党人天然也不复存在。
参考文献：
1、《南明史》：顾诚著，2011年光芒日报出书社出书
2、《东林党》：李文辉著，2017年江苏凤凰文艺出书社出书
3、《柳如是别传》：陈寅恪著，2001年三联书店出书
END
作者 | 赵恺
编纂 | 詹茜卉
校正 | 古月
